【迷路彷徨：戏火飞蛾】（1

迷路彷徨：戏火飞蛾

作者：云的那边

字数：3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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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顶楼的风很大，南方的冬天其实也蛮冷的。

　　这里是广州，号称中国人口最多的超级大都市。

　　我在顶楼向下望，地面上的人群像是一群小蚂蚁，我定定神，这是一栋三十
几层的高层住宅，我上来可不是为了看风景，我是个空调安装工。

　　我是刘宁，２１了，我来自遥远的北方，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我的同伴在叫我，我麻利地系好安全带，把自己挂在在业主家阳台边上，跨
腿到旁边的空调外机预留格子里。

　　我现在是熟练工，底薪加提成每月至少有一万多。

　　但这是我表面的工作，其实，我还有个业余爱好。

　　到了晚上，我是个飞贼。

　　对，就是白天给人家装空调，同时踩点，晚上来入室盗窃的那种飞贼。

　　行有行规，做贼也自然有做贼的规矩。

　　我从不偷东西，只拿现金，东西再贵重，也要去销赃，多经一道手，就多一
份风险，虽然现在人已经很少在家里存放现金，不过乐在其中，对于我来讲，能
搞到多少钱其实并不重要，主要是这种悄悄地进村，偷了就跑的成就感，让我始
终觉得好刺激。

　　当然，我实际上还有个嗜好，这也是为啥我总是选择晚上去扒窗入室，那就
是，通常住在高层的人家，一般都不会锁阳台的门，而入夜，跳进那些人家的客
厅，鬼魅般地潜伏，经常会听到卧室里房主夫妻在做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事，那
是他们自己的家，三更半夜，绝大多数的时候他们极度放荡和无所顾忌，他们完
全想不到，那么高的楼层，居然也会有人能扒窗摸进自己的家里，那些淫糜之声
经常会让我听得热血沸腾，兴奋异常。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心理有问题，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和我情况类似，
我就是喜欢偷听别人夫妻的房事。

　　是那种抑制不住的喜欢。

　　我还没有真正相处过女朋友，是一个２４Ｋ纯童子，当然一直都是靠手淫来
解决问题，不过我自从发现我这个爱好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想要勃起，就必
须得听到女人的呻吟声，如果看那些Ａ片没有声音只有画面，我就完全不能硬起
来。

　　我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病。

　　我当然不好意思去医院看病，我自己觉得这不算病，我硬起来，自认为也算
蛮厉害的，我想，如果等我有了女朋友，也许这个毛病就自然会不见了吧。

　　女朋友没有正式的，不过喜欢我的女孩子还真有。

　　我妈饭店的服务员刘晓丹喜欢我，她自己和我说的。

　　但我不喜欢她。

　　她身材倒是挺苗条，但是我不喜欢她的眼睛，也不喜欢她的鼻子，也不喜欢
她的嘴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她。

　　我妈喜欢她，但不想她做儿媳妇，说刘晓丹没有福相，是吃苦命，以后肯定
不会旺婆家的。

　　我妈年纪不大，差半年到５０岁，也不迷信，几年前跟着我师父来广州，自
己开了家东北饺子馆，生意做的蛮艰难，只能说勉强够成本，盈余很少，够吃饭
而已。

　　我爸在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跟着人家去山上拉木头，过年时候别人家的都回
来了，他却变成了一个木头盒子被人给送了回来。

　　我妈再没嫁人。

　　寡妇晦气，是非也多，我师父是这些年来唯一进出我家里的成年男人。

　　他大名叫张子善，但是大家很少叫他大名，都是叫他张叔，他比我妈大３岁，
他是村里的外来户，其实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的老家到底是哪里的，不过他有些
中原一带的口音，具体是哪里的，我也听不出来。

　　我爸在的时候他就经常来我家，他比我妈大，但比我爸小几个月，我就一直
叫他张叔，他会修农机和汽车，我爸就让他做我师傅，教我修车。

　　可惜，修车的本事我没学到，在他那里，我倒是学会了偷东西。

　　我知道他年轻时候当过几年兵，本来应该转干留在部队的，不过由于他有小
偷小摸的习惯，被人发现就立刻给开除了，来我们村之前，都传说他蹲过监狱，
不过我问过他，他没承认，我也就没再问过。

　　张叔年轻时候其实蛮帅的，又高又壮，村里好多大姑娘小媳妇都喜欢他，他
也乐得在花丛中转，不过，我爸死后，他似乎专心地和我妈交往起来，在屯子里，
很少再看到他和别家的女人有来往。

　　其实，我爸没死之前，我就撞见过他在我家后屋的小炕上光着身子把我妈压
在身下在使劲地拱。

　　只是我那时候小，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在干嘛，也不知道这些事对于大人意味
着什么，我妈给我买了好多我爱吃的大白兔奶糖，我就听话的把这事埋在了心里。

　　我爸没了，他俩就更加肆无忌惮，后来张叔就干脆住到了我家。

　　那时候我已经通过其他小伙伴的口里稍稍理解了一点点大人的那些事，农村
都是一个大土炕睡，他和我妈那时候都是三十多岁，整天晚上等不到我睡死，就
开始在炕的另一边开始哼哧哼哧地拱，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发现我的小鸡子只要听
到他压在我妈身上发出的声音，居然自己就会开始变硬。

　　时间久了，我慢慢长大了，他们也变老了。

　　我妈两边的鬓角满是银白，身材也不似之前那般苗条，张叔的头顶也变亮了，
他索性剃成个大秃脑袋。

　　不过他的身板倒还算坚挺，一米八的身材，年轻时当兵的习惯始终没扔，精
神抖擞的整天早上会坚持练拳和跑步。

　　我早就默认他是我的继父了，一起生活了十年了，他对我也算不错，从来没
有过打骂，我就只等他俩要是什么时候正式结婚了，我也就理所当然的改口叫他
爸爸了。

　　我溜门开锁的本事都是张叔教的。

　　其实我相信他绝对不止是蹲过几年监狱那么简单的问题，他身上有好多事我
和我妈都不清楚。

　　比方说，他老家到底是哪里的，他为什么从来不回老家，还有，他的身份证
号码居然是我们村的。

　　身份证号码是从出生就一直跟着人一辈子的，即使你迁移过户口，你的身份
证号码也不会变，他是外来户，他的身份证号码就应该是原来的不变才对，而他
现在的号码是和我们村的人都是一样的，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过这些事也不影响我和我妈的什么事，可能有些隐患，不过也懒得多问，
他和我妈都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也算对我们娘俩很好，何必纠缠那么多细节呢？

　　前年张叔突然把他自己的地包了出去，说要来南方开个修车行，我妈也没拦
着，也把我们家的地承包了出去，带着全部的家当毅然决然地跟着张叔来到了广
州。

　　其实我妈的本意是想和张叔一起开个店，不过我妈嫌张叔修车搞得太脏，就
借了些钱，在张叔的修车行附近兑了一个小店，开了个东北饺子馆。

　　张叔的修车行就开在天河区，当然，是天河区很繁华，但张叔的修车行所在
的位置并不繁华，属于天河区非常非常靠边的地方，不算是最中心地带，附近有
几所大中专院校，我妈的饺子馆就是在一个比较大的学校边上。

　　　　　　　　　　　　　　　　二、

　　饺子馆不大，只能住一个人，店里雇了个厨师，姓陈，我也一直没问他大名
叫啥，就一直随着我妈叫他大陈，看起来四十左右岁，听说老婆孩子也都在广州，
店里还有个服务员，就是我之前提到的刘晓丹，是个湖南妹子，才１９岁，是跟
着几个老乡来广州想进工厂的，不过好像是有些笨，被淘汰了，结果就就遇到了
我妈。

　　那小饭店很小，只有２０多平，根本住不了人，我妈就在旁边又租了个城中
村的单人房，正好有刘晓丹陪她，就住在那边。

　　张叔的修车行倒是很宽敞，是一个临街的门市，有上下两层，下面修车，上
面和下面实际的面积是一样大的，不过被分割成并列的，四个能住人的房间和一
个卫生间，有一条长长的开放式走廊，最里面是卫生间，张叔就住在靠卫生间最
里面那个房间，我住第二间，还剩下间，张叔本来想给店里帮忙的伙计住，不过
他现在店里只有一个伙计叫阿豪，家就住在附近，就没过来住，这里不算繁华地
段，又是一个满是机油汽油味道的修车行上面，也没有人来合租，外面那俩个房
间就始终空着没住人。

　　我刚来广州时候是想在张叔修车行里帮忙的，不过我没啥修车技术，又怕脏，
也总觉得那种力气活不适合我，很快就离开了修车行，正好遇到棠下沃尔玛超市
在招保安，我一去，幸运地被留下来，很快我也认识了一些同事，在他们的照顾
下，我又幸运地被招进了海尔空调的安装班做实习生。

　　这份工作适合我，我不怕高，在高空闪转腾挪灵活自如，很快我就得到了安
装班师傅的肯定，顺利地被聘为正式员工。

　　闲暇之余，我会偶尔去我妈的饺子馆里帮忙，不过，自从我发现那个小服务
员刘晓丹对我有意思之后，我现在还真的有些不敢轻易地过去那边，因为一想到
到了店里，那女的就会殷勤的跟我套近乎，我浑身都直起鸡皮疙瘩。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使我没女朋友，也极度地想有个女朋友，可是，我就
是不喜欢刘晓丹。

　　除了长相不喜欢，我也有些反感她的黏人，只要一看到我，就小宁哥长小宁
哥短，小宁哥喝水小宁哥吃苹果，就像个大头苍蝇，绕着我嗡嗡嗡的转啊转的，
烦死了！

　　但是我妈喜欢她，除了不想她做儿媳妇，我妈很喜欢她，说她很懂事，很能
干活，很能吃苦。

　　我不理解我妈的逻辑，难道说，我以后的老婆，只要有旺夫相，只要看起来
能旺婆家，那么就算是不懂事、好吃懒做的也行？

　　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聊了这么多，我想还是尽快开始讲讲我的故事吧。

　　我叫刘宁，哦，瞧我这记性，我之前说过了，我２１岁，个子不高，相貌平
平，不过我我觉得我工作还好，收入也算过得去，我来广州两年了，我已经有了
自己的第一台小轿车，不过是台二手的卡罗拉，是我之前在沃尔玛的同事换车了，
我接手的，很便宜，开了十几万公里，对于我这种新手来说，练手再合适不过了。

　　驾照在老家就有了，不过一直没有车。

　　不过房子真心买不起，这两年我一分钱的积蓄都没攒下，除了花销大，其余
的都拿来帮我妈还债了，我妈开饺子馆，从我四舅那里借了十万，我每个月还他
五千，到上个月，终于还清了。

　　其实我妈的饺子馆基本是没啥盈余的，每月的房租水电人力开支，结算下来，
也就是能给自己剩个三、四千块，不过我妈也挺满足的，她用我每月交回来五千，
她拿去还我四舅的饥荒，自己剩的钱，就都在做着储蓄。

　　我知道她存钱要做什么，她想和张叔堂堂正正地办场婚礼，名正言顺地和张
叔生活在一起。

　　但是我能感觉出，张叔好像并不是很想娶我妈进门，我跟着张叔出去溜门入
室已经好多年了，我知道他有一些积蓄，如果他真心想，应该早就和我妈领证结
婚了。

　　他想什么我搞不懂，上一辈的事，我也没法干涉太多，让她们自己处理去吧。

　　呵呵，不好意思，又跑题了。

　　千头万绪，我还真的不知道我的故事的切入点在哪里，就从我的一次夜行扒
窗说起吧。

　　朗朗啊够……咳咳，不好意思，走错片场了。

　　完全想不到，那天一次原本很平常的扒窗入室，居然会引起之后那么多的是
是非非、恩恩怨怨。

　　那个小区是我十几天前就踩好点的，我选择入室的楼不会是那种新建成的新
楼盘，那种新楼盘入住率很低，虽然扒窗的成功率很高，但是新房子，现金几乎
没有不说，也很少能遇到夫妻同房那么刺激的事，所以，我通常会冒险选择那些
入住率很高的高层小区来做事。

　　这个小区我惦记很久了，高层，入住率高，安保系统老旧，物业管理松懈，
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我今晚会有个好收成。

　　通常，只要我在一家得手，就绝不会冒险再走第二家，不过我今天出奇的顺，
我选的第一家是顶楼的一家，我从阳台翻进客厅，就看到电视柜上面有个男式的
手包，我打开一看，乐坏了，里面有厚厚两沓百元大纸。

　　不过卧室方向很安静，什么鬼声音都没有。

　　既然第一家这么顺，干脆再走几家。

　　心想着，马上行动，顺着阳台外面的绳子我爬回楼顶。

　　对了，很多朋友都应该猜到了，我都是从顶楼固定好绳子，然后顺绳子向下，
翻进事主家阳台的，所以，我搞定的，基本都是距离顶楼４、５层左右的人家。

　　我收拾好楼顶的绳子，准备到这栋楼的另一边去我看好的第二户人家，可是
刚抱着一堆东西走动起来，忽然听到通向顶楼的楼梯门响了。

　　我一激灵，难道我被发现了？急忙闪身躲到了阴影里。

　　夜里１点多了，上来的只有一个身影，也没有手电一类的照明，就那么摇摇
晃晃地走上来，背对着我走到顶楼的阳台矮墙边。

　　广州的天气，常年潮湿阴雨，晚上也很少看到月亮，不过今晚好像还算是挺
好，有些月亮的光亮，我看出那个背影是个女孩，束个马尾，穿着一件深色的长
体恤，直盖住屁股，露出两条长腿白白的在昏暗的夜色中有些扎眼，个子瘦瘦高
高的，两手抱着肩，伫立在女儿墙前，向楼下张望发呆，月色中，能感觉到到那
女孩年纪不大，应该是和我差不多，看不到脸，不过感觉她好像长的应该蛮好看
的。

　　我怕惊吓到她，没敢乱动，蹑手蹑脚的想趁她发呆，偷偷溜走。

　　我已经溜到楼梯通道里，刚走下两层，突然，我感觉有些不对。

　　这么晚了，如果是出来透风也就罢了，可是，我总感觉那女孩的情绪好像很
不对，不会是有什么事想不开，想寻短见吧？

　　我放下工具，又悄悄摸回楼顶。

　　楼顶的情景吓了我一跳。

　　那女孩已经站到了女儿墙的上面，脸朝外，摇摇晃晃的低垂着头，似乎是随
时都要一头栽下去。

　　天啊，这可是三十几层，到地面有一百多米高，落到地面上变成一堆烂肉前，
完全可以唱出一句完整的歌词。

　　她已经站到了边缘处，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会惊动到她，发挥出我
苦练出来的潜伏本事，蹑手蹑脚地慢慢朝她靠近过去。

　　前面一直有顶楼的各种建筑结构做遮挡，我可以轻松的靠近，但是到了后面，
至距离她还有三四米远的地方，变得开阔起来，也就是说，我必须一下子冲过去
抓住她，如果被她提前发现，她受到惊吓，就算她不想跳下去，恐怕也会发生危
险。

　　我定定神，屏息凝气，躬下身，做好了随时扑过去的准备。

　　这个距离我已经能听到她在轻轻抽泣，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我
努力辨别出一个名字……阿健。

　　好他妈俗套，又是为情所困。

　　　　　　　　　　　　　　　　三、

　　但是人命关心，管他妈她是为了啥，先救了人再说。

　　我决心已定，两腿深蹲，猛然发力冲了过去，还没等她回过神，只发出一声
尖叫，就被我抱住腰，用力地拉回到地面上来。

　　我俩都重重地摔了个四仰八叉。

　　她看起来很苗条，但是砸在我身上还真疼，我怀疑我肋骨都断了。

　　「你谁啊？你干嘛？」她尖声大叫。

　　我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急忙朝她挥手示意她不要嚷，面带痛苦的表情
道：「大姐！别喊，别喊，我不是好人！……不是！我不是坏人！」

　　她噗嗤一下乐了，不过很快脸上又变成满满的怒意，问我：「你谁啊？你管
谁叫大姐啊？」

　　我揉着肋骨位置，起身动了动，感觉着有没有骨头断掉，疼痛似乎缓解了一
些，才极力地用平和的语气说：「行了，大姐小姐的都不重要，好好活着不行吗？
这大半夜的，跑楼顶来搞这一出，吓死人了！」

　　她借着顶楼微弱的灯光仔细的打量着我，脸上有些犹豫的咬了咬下嘴唇说：
「我就是觉得心情不好，我都犹豫了好半天，我也不敢跳，本来就想下来了，结
果被你给拽倒了，你看！我的胳膊都摔破皮了，疼死了！」

　　她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好好地打量了了她。

　　还真的像我刚才感觉的一样，甚至超出我的预料，她长得简直是太好看了。

　　或者说，我惊讶于她的脸给我的一个第一感觉：纯、净。

　　白皙，精致，所有的五官都是一种精致干净的感觉，眼眉干净，没有一根杂
乱的眉毛，眼睛干净，睫毛弯翘浓密，眼眸清的彻底，纯的像水，更像是一眼幽
深的泉，只看过去一眼，就立刻被吸了进去，完全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鼻子高
挺，嘴唇湿润饱满，那脸蛋上的肌肤嫩的好像是剥了皮的鸡蛋白，又透着一丝粉
色，像是个从画里掉下来的仙女姐姐……真的，我震惊，忽然间感觉自己恋爱了。

　　我不会形容美女长得有多美，因为我小学毕业就跟着张叔去混江湖了。

　　我就是看着她，和我之前所认识的所有女人的感觉都不一样。

　　她像是浑身在散发出一种金色的光芒，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想我张着合不拢的嘴巴里可能开始流口水了。

　　这也太好看了！

　　「你神经病啊？」她意识到我的目光的无理，有些愠怒。

　　她起身不再看我，又跺回天台边缘。

　　我急忙起身追过去，怕她又做什么冲动事。

　　不过刚才摔倒被她全身的重量砸的那一下，好像还真的使我受到了伤害，，
我刚跑了一步，肋骨上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脚一软，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

　　她回头发现我的状况，嘟囔了一声：「你傻啊？我来取手机，我不会跳啦！」

　　我无力回答她，哼哼着倒在地上，我确定我的肋骨受伤了。

　　她搀扶我起身往楼里面走，我才注意到，她的个子很高，她穿着人字拖，居
然和我差不多高，要知道，我可有一米七六呀。

　　我受伤的位置是真的疼，但是我还是在她搀扶我的同时注意到她身上好闻的
香香的味道。

　　那不是香水味，是沐浴露的味道。

　　我对声音和味道很敏感，这两样东西，可以非常轻易地让我兴奋起来。

　　虽然胸腔疼的厉害，但是并不影响我对这个女孩想入非非起来。

　　我其实自己可以走，但是她还是坚持搀扶着我，并陪着我去了医院。

　　拍了片子，急诊科医生告诉我没事，就是挫伤，没骨折。

　　我注意到她也和我一样松了口气。

　　「我叫黄茵，你呢？」她听说我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也和善起来。

　　我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虽然知道自己没骨折，不过还是觉得胸肋处疼的
厉害，轻声回答她：「我叫刘宁，干嘛？」

　　她看我一脸警惕地表情，笑着说：「不干嘛，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也
要知道我今天砸死的是什么人呀。」

　　「你这人……怎么就不能说点好的？」我被气的肝疼。

　　「好话？你自己说你不是好人，对你说啥好话？对了，说到这我才想来，我
上去是要跳楼自杀，你上去不会也是想要告别人间吧？」她坏笑着问。

　　我突然发现我还真的没法解释我上去干嘛，急忙转移话题问：「你为啥要跳
楼？咋了？被坏人强奸了？」

　　她一愣，顿时满脸涨红扬起拳头像是要打我，却终于没有下手，不过语气变
得很气愤说：「你还真不是啥好人！满口胡说八道！」

　　我故意气她，继续调侃着问：「咋胡说八道了？被我说中了吧！」

　　她有些急了，嚷嚷道：「滚蛋！才不是呢，我就是心烦，根本没想跳，你要
不是冲上来拉我，我自己也会下来的！」

　　我点点头，但是心里却努力在回想当时的情况，她颤抖的背影，迟疑的动作，
口中的嘟囔，我真的觉得，她当时一定是有跳下去的想法的。

　　「那你没事一心烦就上楼顶也够吓人的。」我瞥眼看着她。

　　她也白了我一眼，小声说：「要你管？你是谁啊你？」

　　我看她的两个胳膊肘都擦破皮了，忍着自己的疼，拉着她去做了一下处理。

　　折腾到最后，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我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不过和我交换
了一下微信，说我要是伤势严重了，她会负责的，毕竟我是好心担心她，想救她
才受的伤。

　　负责什么的我不在乎，但是我换到了她的微信，这是意外收获，我回家的路
上都忍不住乐出了声音。

　　通过微信我慢慢地开始了解这个叫黄茵的女孩。

　　她是粤秀大学的大学生，比我大一岁，２２岁，是广东潮汕人，是个地道的
广东妹子，今年上大三，是学艺术设计的，当然，我也不知道啥是艺术设计，反
正觉得蛮牛逼的。

　　她的家庭和我差不多，她有个小她两岁的妹妹，也在粤秀大学上学，不过比
她低一个年级，她爸爸也是在她十岁左右时候突然遭遇意外去世了，留下了她妈
妈和姐妹俩，靠一个小服装摊位艰难度日。

　　不好的消息是，她有男朋友，那天上天台，就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这个其实我已经有思想准备了，她那么漂亮，学校里绝对很多男生追她。

　　我对女孩子了解不多，更谈不上有什么计谋，其实我觉得，和她的天，聊到
她男朋友出现，就已经聊死了。

　　反正，在那个天台之夜之后，基本过去了有一个月，我一直没再见到过黄茵，
甚至连后来在手机上聊天都极少了。

　　她基本上已经要在我的生命中擦肩而过了。

　　再次和她相遇是一天中午，在她们学校门口，我收到的任务通知单要去粤秀
大学旁边的一个小区安装，在公司的小货车上，正好从她们身边经过，我那天知
道要到粤秀大学这边来安装，其实就一直期望和她能再次相遇，老天爷还真给面
子，刚到这边，立刻在一群人中认出了身材高挑的黄茵。

　　她穿着一件纯白色的体恤，背了个紫色的双肩背包，下身穿着一件浅色的牛
仔长裤，就是那种现在很流行的破洞牛仔裤，不过右腿的膝盖处有个非常特别的
大蝴蝶的图案，把她的大长腿显得特别修长笔直，整个人更显得格外青春和靓丽，
在人群中就像个开心的小精灵，不对，那么高的个子，是个大精灵才对，就那么
的，在人群中，像是散发着一种金色的光芒一样耀眼和醒目。

　　她没看到我，和几个同学围站成一个圈，在学校门口不远的路边，说笑着。

　　那笑容，甜的像是一个散发着一股香气的蜜罐子。

　　不过这蜜罐子很快就变成了了醋坛子。

　　就在我犹豫着该不该穿着这一身工作服过去和她打招呼，一个一米八多的帅
气男生走到她身后，和她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便脱离开大队伍，结伴朝学校对面
的公车站走了过去。

　　他俩虽然距离不是很近，但我仍然明显发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黄茵是走在
稍稍靠前的位置的，那男生走在她的左后方，有距离，但也接近到足够一伸手就
可以碰到对方的程度。

　　在行走间，黄茵甩动的手臂似乎是无意，却更像是有心的，一次次地和男孩
摆动的手臂碰撞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吃的什么醋，黄茵可能都已经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心里这种酸溜
溜的感觉我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四、

　　满心郁闷，却还是不能给我的同事发现我的心情，危险的工作也要求我不能
分心，不过安装过程遇到一些困难，这个小区是很老旧的小区，这里预留的空调
位是按照以前的施工标准做的，我们现在的空调安装施工标准早就改了，和这里
的预留位置有一些不同，需要对墙面进行改造，这个改造过程耽搁了很长时间，
等终于把这个任务搞定，已经到了下午的五点多，我们出来往时候，居然遇到了
我妈店子里的服务员刘晓丹。

　　她眼尖，一眼就在车里看到了我，离着还有段距离，就朝我这边一边挥手，
一边尖着嗓子喊：「小宁哥！」

　　我看到她就头大，我最怕给她拽着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个半天，所以我都到
我妈的饺子馆旁边了，也不想过去。

　　我的同事瞅瞅我，放慢了车速问我：「咋的？你还去不去公司？」

　　我看着时间，虽然有些打怵刘晓丹的纠缠，不过想着也有一个星期没来看我
妈，权衡了一下，皱着眉，有些不情愿的下了车。

　　刘晓丹见我下了车，开心的直跳脚，两手拎着应该是刚从对面菜市场买的两
袋蔬菜，直直的朝我乐颠颠的跑过来，穿着那身艳红色的小花夹袄型的服务员衣
裳，颤巍巍地摇晃着发育不算很完美的小胸脯。

　　「小宁哥你下班了呀？」她嬉皮笑脸的问，圆圆的脸上，鼻梁很浅，嘴唇很
厚，眼睛又是单眼皮，反正都是我不喜欢的样子。

　　但是我也不是个没礼貌的人，她一个女孩子，拎着那么多东西，赶紧接过一
袋子，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她其实除了脸蛋不好看，身材还是蛮苗条的。

　　要是关了灯……应该看不到脸，那好像应该也能让我把这二十多年的童子身
破掉吧？

　　我想入非非起来，但是看到她笑嘻嘻的脸，立刻又没了兴趣。

　　就像是一口冒着热气的锅，刚沸腾起来，正在呲呲地冒热气，突然来了桶凉
水，立刻把这热气给浇了个透心凉。

　　其实我也不是没机会破掉我这童子身，在老家，我１７岁那年，我跟着张叔
去齐齐哈尔连扒了七户人家，搞了两万多现金，张叔乐坏了，回到我们县里，喝
了个大醉，居然领着我去洗头房了。

　　他酒气喷喷地把我推给一个浑身散发着浓烈香气的胖女人，搂着另一个稍年
轻的女人就进去了里间。

　　搂着我的那个胖女人，把我也领进了一个小包间，一进房就把自己脱的一丝
不挂，然后就往床上大咧咧地一躺，像一堆堆在床上的大肥膘。

　　我不是有毛病，但是可能心里有些洁癖吧，看着那堆肥膘之间一股浓密的黑
毛，就着包房里昏暗的灯光，看到那黑毛间隐约的有一堆和男人完全不一样的褶
皱成一撮的暗褐色肉肉，我立刻硬了，但胃里翻江倒海地开始把晚上张叔领着我
吃的那顿好吃的全都吐了出来，吐了那女的一身。那女的嚎叫着把我赶出了门。

　　张叔为这事笑话我好长时间。

　　他和我妈好，但是我早就知道他不止我妈一个女人，他在村里还好，和我妈
在一起之后一直还算本分，不过每次领着我出来侩货（ｋｕａｉ三声）都会到县
里或者旁边的县里的洗头房乐呵一番。

　　开始我挺生气的，觉得他对不起我妈，不过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这事我
没和我妈说过，不过我感觉我妈也知道，只是一直忍着没发作吧。

　　刘晓丹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我们已经来到了我妈开的饺子馆。

　　我妈没在大厅里，把手里的菜递给刘晓丹，让她放进冰柜里，我直接往后厨
就进。

　　看到我妈在后厨和饺子馅，我却突然发现她身边的老陈见我突然闯进来，脸
上有些惊慌的表情。

　　其实我已经瞄到了。

　　我不打招呼进来，其实就是想看看我妈和这个老陈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她俩让我感觉不对已经好长时间了。

　　我刚才冲进来，一眼就瞄到我妈背对着门在面案前用个盆子和饺子馅，而站
在她旁边的老陈，正在把手搭在我妈的腰上，直到我闯进来，老陈才惊慌地把手
拿开。

　　我妈叫贺莉，４６了，半老不老，也许是还有些风韵吧，我一直知道在老家
的时候，我们村里有个叫柳大埋汰的老光棍一直都在惦记着我妈，不过有张叔在，
他始终都没法接近我妈。

　　但是这个老陈，他老婆孩子都在这边，他跟我妈不清不楚的，而且我看着我
妈也对他没什么反感，我心里还真的有些不舒服。

　　不过我知道他和我妈应该是没做什么太过格的事把，除了有些小动作，占占
便宜，我倒是没发现他我妈有什么实质性关系。

　　这是因为我有个小特务安插在他俩身边，就是刘晓丹。

　　我妈在旁边租了个城中村里的一居室，房间不大，却被分割成两间，我妈嫌
一个人住浪费，正好刘晓丹也要找住处，就让刘晓丹陪她住在那里，结果，刘晓
丹却变成了我的小间谍，把我妈和老陈的大部分行踪和发生的事件都及时的向我
做了汇报。

　　按照刘晓丹的说法，我妈从来没有夜不归宿或者单独和老陈出去过。不过，
在后厨，两个人的小动作很多，你打我一下，我捏你一下的，好像是开玩笑，却
经常是那种很放肆的触碰。

　　这些我也亲眼见到过，不过我倒是没打算去干涉或者指责我妈，我从不去关
心长辈之间的事情，即使我觉得不好，我也极少去过问或干涉。

　　也许这算是一种愚孝吧，孝顺二字，除了孝，还要顺，即使我不认同长辈的
做法，我也不会去过问他们的事，这是我从小时候张叔教我的。

　　父母呼，应勿缓。

　　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

　　父母责，须顺承。

　　我到现在还能背下来。

　　但是今天对老陈的胆大妄为我还真的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我妈该不会是真
的和这个老陈有什么事吧？如果给张叔发现，张叔虽然在外面也不是什么很老实
的人，但是，好像张叔还是十分在意妈妈和什么男的有交往的。

　　和自家厨师要是真的有事，对于我这个做儿子的脸面来讲，恐怕也不光彩。

　　我小声嘱咐刘晓丹，一定要看好我妈和老陈，一旦发现什么不好的苗头，千
万要立刻通知我。

　　刘晓丹有些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我，听我终于唠叨完，才小心翼翼的问我：
「小宁哥，明天我休息，我想去天河玩，你有时间吗？」

　　「我明天要上班呀。」我妈见我来了，赶紧给我煮了一盘饺子，我一边吃，
一边不留余地的打断了刘晓丹的想法。

　　「就一下午，求求你了……」她用一种十分不甘心的语气乞求。

　　「我就下午事多，一下午能装两户，能赚四五百，你给我补呀？」我没好气
的数落她。

　　她用力抿嘴，半天不说话，扭捏着凑到我身边，小声嘀咕：「小宁哥，求你
了，明天……是我生日。」

　　我就知道，既然是特殊日子，我也不好太装蛋，不过还是装作很有原则的样
子说：「生日的话……就可以吧，不过要等我下午下班，稍晚点再陪你吧。」

　　那丫头听到我的话，开心的跳了起来，也不顾旁边还有人在吃饭，大叫：
「那晚上你请我看电影吧！我要看小时代三！」

　　　　　　　　　　　　　　　　五、

　　我正在喝水，差点喷出来，咽下去，满脸不快的说：「看那破电影？跟你逛
一会，陪你吃点好吃的，还要看电影？你请我啊！而且我要看钢铁侠！」

　　她好像很认真的在权衡和思考，过了半晌才撅着嘴巴说：「钢铁侠有啥好看
的，打打杀杀的，行吧，那就请你看钢铁侠吧，不过你要请我吃必胜客。」

　　「净讲条件，不去拉到」我有些不耐烦。

　　「行啦！小气样！」她白了我一眼，做出了让步。

　　说话间，我突然见到外面一个身影从远处飘了过来。

　　真的感觉是飘过来的，那种轻盈的步伐，婀娜的身影，还是中午那套穿着，
可不正是黄茵吗？

　　那个男生还在她身边，还是和她保持着那种一臂之内的距离，看来是逛街回
来了，不过感觉黄茵脸上的表情不是那么好看，阴着脸很不开心的样子。

　　我扔下喋喋不休的刘晓丹，急忙跑出饺子馆，站在路边好像是漫不经心的样
子摆弄手机。

　　「咦？刘宁？你咋跑这边来了？」距离我还有十几米，黄茵果然发现了我。

　　我故作镇定，好像刚刚注意到她的样子说：「呀，是你呀，我妈在这里开店
呀，怎么这么巧碰到你？」

　　她和那个男生已经走到了我的近前，黄茵停在我面前，男生却故意没有看向
我，大步流星的地朝学校方向走了过去。

　　我注意到黄茵轻瞥了一眼已经远去的那个男生，脸上表情变得轻松很多，她
朝我笑了笑说：「这家东北饺子是你老妈开的呀，不过我还真没来过，我很少在
外面吃有馅的东西，不过其实我挺喜欢吃饺子的，尤其你们东北人包的饺子，过
几天我一定来尝尝。」

　　我笑着说：「还过啥几天，来吧，我请客，你爱吃啥馅的？」

　　她连忙摇摇头说：「我刚才在外面吃过了，改天吧。」

　　刘晓丹在店里注意到我在门口和黄茵说话，她有些疑惑的站在门口朝我俩这
边张望。

　　我见黄茵拒绝了，也不好纠缠人家，有些失望，脸上不免有些不快。

　　黄茵像是有心事，不停地瞄着手里的手机，好像一直有微信消息进来。

　　有一搭没一搭地，她一边和我客套着，一边不停在向学校方向张望，似乎在
等什么人。

　　我心里不痛快，却也没什么在她面前发作的理由，人家和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等什么人关我什么事？我不痛快，就是觉得，这样面对着别人说话，却又不专心，
有点没礼貌。

　　「哦对了，小宁，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租房子便宜一些，清净一些？」她
突然问我。

　　我立刻想到了修车行，我住的地方还空着两间房，回答她：「我住的地方就
挺清净，离这里也不远，有两三站地左右。」

　　黄茵开心的追问：「咦？挺好的，有空调吗？多少钱一个月？」

　　「有空调，有简单家具，不过房租我要去问问我师父。」

　　她点点头，心不在焉地朝学校方向张望，好像注意到了什么，面色有些慌张，
忽然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一边的角落里，把自己藏在我身后朝后面的方向张
望。

　　我转身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一台银灰色的丰田小车从学校方向开了出
来，经过我们身边，径直开上主路飞驰而去。

　　黄茵柳眉倒立，皱着眉头，直直的朝那台车张望，抿着嘴巴，问我：「刚才
那台车里，你看没看到副驾驶上坐的人穿什么衣服？」

　　我努力的回忆了一下，车速蛮快的，副驾驶我没有留意，驾驶位上面是个帅
帅的３０岁左右的男人我可看到了，于是摇摇头说：「没注意，是你男朋友背着
你带女人出去了？」

　　她触电般立刻恶狠狠地朝我胳膊上甩过来一拳头，瞪着我说：「你少放屁！
再乱说话我打死你！」

　　我不知道我一句玩笑话为啥会让她这么紧张，嬉皮笑脸的说：「小气样！开
个玩笑嘛！」

　　她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撅着嘴巴说：「和你很熟吗？要你乱开玩笑？」

　　我语塞，是呀，这是我和她第二次见面，虽然在微信上面有聊天，不过，我
和她好像真的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被弄了个土头土脸，吧唧着嘴，没法继续说下去，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
黄茵才意识到了什么，斜眼看了看我，咬着下唇，朝我笑了笑说：「我不是那意
思，你可别生气啊，我这人脾气不好，逮到谁就咬谁。」

　　人家给了台阶，不赶紧爬下来的就是傻瓜了，我赶紧嬉皮笑脸道：「没事，
我脸皮厚，你一口咬不到馅。」

　　她噗嗤一下被我逗乐了，笑着说：「你这家伙这不是挺能逗的吗？还说你没
处过女朋友？骗谁呢？」

　　我和她聊微信的时候告诉过她我从没有过女朋友。

　　「我说我没女朋友但也不是说我就不敢和女孩说话呀。」听到她夸奖，我立
刻膨胀起来。

　　她的目光还是朝刚刚那台小车消失的方向看，似乎是有些不甘心。

　　我见她似乎是有事，有些不好意思耽搁她，试探着问：「你这是要准备回学
校，还是要出学校呀？」

　　「回呀，你没见我刚才是从那边过来的吗？」她朝她过来的呃方向比划了一
下。

　　我点点头，正要继续和她套近乎，身后刘晓丹的声音朝我嚷嚷：「喂！你老
妈说没蒜了，让你去对面市场买两斤回来！」

　　这丫头居然用「喂」来称呼我！

　　黄茵闻声回头瞅了一眼，朝刘晓丹笑了笑，刘晓丹却用一种带着敌视的目光
打量她，没做什么表情也没做声。

　　黄茵觉察出对面女孩的态度有敌意，也不在意，看了看我，笑了笑说：「好
了，你忙吧，我得回学校了，别忘了帮我问问房子的事哈。」

　　她朝学校方向走，我却看着她扭动屁股的背影有些愣神。

　　「喂！魂都让人家勾走啦！都流口水啦！快去买蒜呀！」刘晓丹有些恼怒的
朝我嚷嚷。

　　真他妈好看！

　　我砸吧着嘴，一边回味着黄茵高挑的身姿和圆润的屁股，一边刷了了一辆共
享单车去买菜。

　　菜买回来，在店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刘晓丹在我面前转，我有些眼晕，
吃过晚饭，赶紧找了个由子，从饺子馆里溜了出来。

　　刘晓丹想跟我走，我妈没给假。

　　还是老妈了解我，哈哈。

　　我住张叔的修配厂楼上，修配厂离我妈的饺子馆有两三站地远，平时犯懒，
我就搭个公交车，今天没事，又吃的饱饱，就一边散步，一边往修配厂走。

　　修配厂的位置周围都是各种洗车行啦，零配件什么的档口，我走到那一排商
铺头一家的洗车行门口，看到之前黄茵关注的那部银灰色的丰田小车正在里面洗
车，我就好奇地往周围看了看，注意到在洗车行的休息室里，一个长头发的女子
背对着外面坐在沙发里，她旁边侧身坐着一个笑呵呵的帅男人，大概３０多岁，
文质彬彬地戴了副金边眼镜，头发梳理的溜光水滑的，一眼看过去就像个非常有
文化涵养的人。

　　我知道这两个人黄茵一定认识，不过我没看到那长头发的女人的样貌，单看
背影，感觉个子和黄茵差不多，也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

　　　　　　　　　　　　　　　　六、

　　我有偷窥癖，所以对别人的隐私十分好奇，这两个引起黄茵关注的人，自然
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是我不能直勾勾地在一旁去注视人家两个人，不过这里离张叔的修车行只
有几十米远，我在那边应该看得到这边的情况。

　　赶紧回到张叔的修车行，搬了把椅子坐在路边，看似在门口闲坐，其实眼神
一直在瞟向洗车行那边。

　　「小宁，你妈说没说买保险的事？」张叔满手油污，看到我回来问我。

　　张叔的秃头是剃的，其实他头顶有头发，只是有些稀疏，几天不剃，头发就
会长出来，他平时又不怎么打理，毛茸茸的看起来有些邋遢，不过他个子蛮高，
又壮实，黑擦擦的，脸上有些岁月的痕迹，但是精神头很好，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５０多岁的样子。

　　我摇摇头，没回话，一直在瞄着洗车行那边，生怕一扭头就会看丢了那对男
女的情况。

　　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关心这两个人到底是为了啥？帮黄茵？可是人家连为啥
要关注这两个人的原因都不肯告诉我，我关心这些有个啥意思？

　　就是好奇？我有病吧？病的还不轻。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呀，单从那两个人相互对视的眼神，我就感觉这两个
人绝对关系不一般，而且，我真的好想看看那个背对我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

　　好奇心大作，但是上天却好像在故意的消磨我的意志力，等了好久，那边好
像还没有结束，洗个车怎么要这么久？我印象中他家洗车行，洗一部车也就是半
个小时左右就搞定了呀。

　　正奇怪着，那个男的一边打电话，一边走了出来。

　　我注意到，那女孩也起身站在休息室门口向男的这边张望。

　　距离有些远，我大概看着那女孩的脸颊和容貌和黄茵有些相像。

　　我好奇心起了，推起修车行里拉零件的小平板车，装了两个废轮胎，装作漫
不经心的样子朝洗车行方向走。

　　走到足够近了，听到那男的好像在和电话那边解释着什么，语气有些急切：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是不是那种人你还不了解吗？那孩子绝对和我没有一
点关系，我和她连手都没拉过……不是的……你冷静点好不好……我真的和黄楠
没事……你他妈爱信不信！……你死！你爱死哪死哪去！少来这套！」

　　我瞥了一眼门里面朝外张望的女孩，这回看清了，那女孩，虽和黄茵长得有
那么几分相似，缺不像黄茵那般有种散发出光芒的美，当然，也算得上是个非常
标致的美人儿。

　　我装作在一边忙活着那两个轮胎，我在这里也住了一段时间，附近的伙计们
都认识我，也都没当回事，其实我一直在竖起耳朵关注着那男的打电话说的事。

　　那男的挂断电话，才注意到我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警惕和鄙夷，看了我
一眼，以为我是洗车行的伙计，没好气的问我：「搞好了没有啊？这都多半天了！」

　　我朝洗车行里面看了一眼，见洗车行的老板和老板娘都在，我没搭话，里面
的老板娘赶紧接话说：「马上了，马上了！」

　　「楠楠，你坐回去沙发上，这外面这么脏！」那男的朝里面的女孩说，语气
完全不似刚才对我那么生硬。

　　他刚刚在电话里提到了一个叫黄楠的名字。现在里面这个女孩叫楠楠，我在
心里摆出个问号，嗯，这应该是是个重要信息，我也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和黄茵女
神套话的机会了。

　　黄茵？黄楠？不会是姐妹两个吧？

　　黄茵提过她妹妹也在粤秀大学上学，她今天这么紧张那部车里副驾驶上坐的
人，难道就是在担心妹妹？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我心里忽然变得兴奋起来。

　　他们的车很快就洗好了，两人乘着车绝尘而去，我赶紧把平板车拉回张叔的
店子里，摸出手机，翻出黄茵的微信，问：【你说你妹妹也在粤秀上学，她叫啥？
】我等了好久，她始终没回我信息。

　　张叔店里到晚上没啥事需要我帮忙，我就回到了二楼我自己的房间。

　　这二楼上楼的楼梯在房子外面，直上到背向街面的另一边，直直的并排有四
个房间和最里边一个卫生间。

　　我住在靠里面卫生间第二个房间，张叔的房间在最里边，面积是这四个房间
里最大的，外面这三间房都是刚刚好够放下一张单人床，地上再放张桌子，就没
什么空间了。

　　我回到房间躺下，见黄茵好久也没回我的消息，就又发了个消息给她：【我
知道那车里坐的人叫什么了。】没成想，黄茵居然立刻回了消息过来：【叫什么？
】【那部车刚才在我这里的旁边的洗车行洗车，我听到开车的那人叫那个女生南
南】她又不说话了。

　　一整晚再也没回我消息。

　　但是第二天早上，很早，她回了一条：【知道了，谢谢。】我不知道她到底
要这些信息干嘛用，也许是在监督妹妹？我也没时间和精力多想，因为下午要陪
刘晓丹去过生日，我得用上午时间尽量把工作都做了。

　　中午请好了假，磨磨蹭蹭地拖延到下午两点多，晓丹已经打来十几个电话，
我才慢悠悠的回去饺子馆。

　　我看出她很生气我的迟到，但却抿着嘴巴不敢发作。不过又委屈的像是个充
气的河豚，气鼓鼓的，拽着我往街上走。

　　我好喜欢看刘晓丹生气，却又不敢和我发作的样子。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持宠自骄吧。

　　如果换做是黄茵，恐怕如此敢怒不敢言的就会是我了。

　　浑浑噩噩、心不在焉地被刘晓丹拉着在天河城逛了一下午，到了该吃晚饭的
时候，她拉着我居然真的走到一家必胜客门前。

　　「你说话算话不？」她挑衅的看着我，我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些不情愿，不过既然答应了她，我是不会食言的。

　　一顿披萨，被这丫头黑了我两百多，不过还好，我有思想准备，接下来看电
影，她说要请我，不过我的大男子主义发作，没让她花钱，请她看了ＩＭＡＸ的
钢铁侠。

　　她看电影的时候一直是挎着我的胳膊的，我也不知道她今天什么时候开始的，
反正等我注意到她一直凑在我身边，我已经不知道被他挎了多久了。

　　挎就挎吧，我不喜欢她，我也没有讨厌她，至少，她的胸虽不大，但挤在我
的胳膊上，那感觉好软。

　　我看电影的时候发现的，我下面硬了。

　　她身上喷了香水，好香。

　　行！妈的，你这丫头不是发浪吗？老子今天就拿你破了我童子身吧！

　　电影散场，我俩是最先从放映厅里面跑出来的。

　　是她先开始跑的，满脸涨红，电影结束的时候，场里的灯突然亮了，我正摸
在她的胸上，虽然没有摸进衣服里面，但她还是涨红了脸急忙推开我，急匆匆地
跑了出去。

　　我只好在众目睽睽的惊诧眼神关注中追了出去。

　　我追上她，能感觉到她浑身都是抖的，筛糠一样。

　　「今晚别回去了，上我那里。」我淫心大发，想趁热打铁，今晚就把她正法。

　　她抿着嘴巴，坏笑着用力摇头说：「那不行！你又不是我男朋友，我为啥要
去你那里住？」

　　我笑了笑说：「你要是去了我那里，我不就是你的男朋友了？」

　　她忽然眨着眼，眼里似乎开始闪烁起光亮，问我：「你不是讨厌我吗？你真
的愿意做我男朋友？」

　　「我没讨厌你呀！」我很认真的告诉她。

　　　　　　　　　　　　　　　　七、

　　她摇摇头说：「你是没说，但我能感觉到，我来你妈店里这么长时间了，你
连和我说话都像是很没耐心的样子，我又不是傻瓜，你喜不喜欢我我还能看不出
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想辩解，却发现说什么好像都是无力的说辞。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说：「我没说喜欢你，也没说
讨厌你，但我今天就是想你跟我回去，你答不答应吧？」

　　她低着头，犹豫了好半天，小声问：「你想我跟你回去做什么？」

　　我笑了笑说：「你说呢？我想你留在我那里陪我。」

　　「只是陪你？」她有些狐疑的问，但我感觉她是明知故问的。

　　「……咳……」我使劲咳了咳嗓子，满不在乎地说：「陪我睡觉，行不？」

　　她一下子再一次涨红了脸，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想都没想，使劲的摇
头，咬着下嘴唇吞吞吐吐的说：「小宁哥……那真不行……」

　　我看着她的脸，确实，我今天的确是对她动了歪心思，但是我也知道，我真
的只是对她两腿间的地方有些好奇而已，如果真的坚持要带她走，我想最后她会
妥协，不过，我的良心告诉我，我不喜欢她，那我就不能去毁了人家。

　　其实我的话说出了口，我也知道十有八九是要被拒绝的，只是真的被拒绝了，
心里还是很难受，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叹了口气，居然把她扔在电影院门口，
自己赶了班公交车回到了我的小窝。

　　我在路上就把手机关了，我知道刘晓丹会给我发微信说些什么，但我不想看。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到了半夜，眼看着过了１２点，鬼使神差的，想起之前遇到黄茵那个小区，
我早早踩好了点，却遇到黄茵，结果只趴了一家，本来我是极少在同一个小区搞
两次的，不过距离上次已经过了有段时间了，再去搞一次应该没啥大问题。

　　想着，带好我的装备，就往楼下去。

　　张叔刚收拾好东西，拎着两瓶啤酒往楼上走，和我走了个对头过，我打了个
招呼：「张叔回去睡呀？」

　　张叔点点头说：「哎？你去侩呀？」侩，是我俩对出去搞入室这套的一个暗
语。

　　我点点头说：「之前看过一个小区，一直没去。」

　　「常在河边走，你要机灵点。」张叔背着手，晃荡着手里装着几个鸡爪子的
塑料袋。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黄茵问过的房租问题，问：「张叔，外面这两间还租不
租呀？」

　　张叔本来已经走过去了，停下脚步转身说：「租呀，咋不租？」

　　「多少钱？」我问，我之前一直都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张叔打算多
少钱转租。

　　他皱眉盘算了一下说：「这周围的出租屋都是５、６百，咱这也不差啥，就
租５百吧。」

　　我不知道到底是黄茵自己要住，还是帮别人问，就试探着问张叔：「能不能
便宜点？」

　　张叔瞥了我一眼，笑着说：「要是女生就四百五，要是好看的女生就四百，
住我房间的免费，咋样？」

　　我被气笑了，朝他摆摆手说：「好了，那就是最低四百对吧？」

　　张叔也笑，点点头说：「要是好看的哦！」

　　我不耐烦的急忙朝楼下逃走了。

　　蹬着一台被我拆掉牌照的摩托车，我趁着夜色，来到了那个当初遇到女神黄
茵的小区。

　　说实话，我没问过，黄茵也没提过，她当时为啥会半夜三更的出现在这个小
区。

　　摸进小区，保安情况基本没啥变化，也许之前发生的盗窃案被划归流窜的个
案了吧，又过去了那么久，住户和保安的警惕都又一次放松了下来。

　　顺利地又一次混进之前那栋楼，之前我扒进去那家阳台装了防盗网，其实我
的背包里有能剪断钢筋的老虎剪，不过说实话，那家我已经搞过一次，我想他们
也不会再大咧咧地把那么多现金放在外面了，而且，那家的两口子好像不是住在
一起，我来做这些事，除了搞点钱花，其实还有个重要的事情要满足，那就是听
声音，听房主夫妻在他们觉得全世界只有他们两夫妻的环境下，肆无忌惮地发出
的那些声音，这才是我最想要的。

　　我甚至买过录音笔，录过那些声音，只是，等我回去躺在床上再听这些录音，
却怎么都不如趴门上听来的过瘾和刺激。

　　我也好几次很惊险，有时候忘记时间，没注意里面俩人啥时候结束战斗了，
我还在门外撸地起劲，房主拉门出来洗漱，有几次都差点把我堵在门口。

　　但是他们一次都没发现我，一个是刚办完那事，男的女的都是光着屁股的，
开门就直奔卫生间去，也根本想不到家里会跳进来一个大活人，所以，我就侥幸
躲过了几次本该穿帮的碰头过，不过我现在也基本学乖了，不会再傻傻地在门外
撸管子了。

　　上次去的那家放弃了，我来到另外的一边，这栋楼一共３６层，我本踩好点
的是３４层的那家，也是被黄茵上次打断的那家。

　　我固定好攀爬索，小心地顺着绳索下到３４层的阳台外，朝里面张望了一下，
却发现里面的卧室方向还亮着灯。

　　我有些不甘心，已经快深夜两点了，就算卧室里面的房主还没睡，出来客厅
的可能也不大吧？

　　我犹豫着，我从阳台外面已经看到客厅的沙发上面有个女士的包包。

　　通常情况下，女人的包包里都会准备一些现金。

　　这东西对我的诱惑仅次于两口子房事发出的声音。

　　我听不清卧室里面人说话的内容，不过我能听得出，两个人不是在心平气和
地说话，根本就像是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吵架中。

　　这不行，虽然我有些不舍，不过这家我必须要放弃了，如果只是聊天，那么
下一步就可能是睡觉或者做两口之间爱做的事，可是吵架的话，下一步就随时可
能会夺门而出。

　　三十四楼只能放弃了，不过我我往回爬的时候，发现路过的三十五层所有房
间的灯都黑着。

　　但是这家我没有踩过点，不知道这家是什么情况。

　　我踩点并标记的人家，一定是要有下面这些特征：第一，年轻人；第二，夫
妻俩；第三，没孩子，没老人的。

　　复合上面所有条件，我才会标记为目标。

　　三十五楼这家我没踩过点，贸贸然进去太冒险了。

　　但是有句古话叫，贼不走空。

　　一无所获，对于我这个职业来讲，是非常不吉利的。

　　好吧，其实什么贼不走空，那都是迷信，我在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的，吊了
好半天了，不搞到点什么真的有些不甘心，冒个险吧。

　　扒在三十五楼的阳台边，没有装防盗网，看阳台的摆设，很简陋，我判定这
家要么没有住人，要不，就是作为出租房来用的，阳台的拉门是开着的，里面黑
洞洞的，我在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壮起胆子，拧身翻过护栏，悄无声息的踩
在阳台的水泥地面上，探身向里面张望，如果里面有什么情况，我会立刻逃走。

　　客厅里面静悄悄，往卧室方向的走廊也是静悄悄。

　　房间里面很暗，但是我的眼神很好，我发现在客厅地面上散落着几件衣服，
有男人的长裤，也有女生穿的小体恤衫。

　　我的心头猛的一震。

　　歪打正着了吗？

　　但是卧室方向并没有我期待的声音传出来。

　　半夜一点多了，估计，那里面已经是大战结束了吧。

　　有些小失望，不过从那男式长裤的口袋里我找到了一个短钱包，里面有几百
块的现金。

　　好吧，这就不算白来一趟。

　　赶紧溜！

　　　　　　　　　　　　　　　　八、

　　不过只有几百块，我还是有些觉得不过瘾，蹑手蹑脚地在客厅里又搜寻了一
番，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发现在往卧室方向去的地上，还有几件衣物，还有一个
女式的双肩背包。

　　我平时是不会这么贪心的，不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觉得那个背包里
一定会让我有更大的收获，反正房间里静悄悄的，房主应该是已经熟睡了，管他，
悄悄摸到卧室门边，伸手去抓那个背包。

　　那包包旁边的女式牛仔裤引起了我的注意。

　　光线很暗，但是，那裤子的膝盖上一个非常显眼的大蝴蝶图案，一下进入了
我的眼睛里。

　　这图案，我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呀。

　　这条裤子，这条破洞裤子，好像和昨天穿在黄茵身上的差不多呀。

　　再仔细看，这双肩背包似乎也和昨天黄茵身上背的差不多样式呀！

　　难道？

　　哦，对呀，我第一次遇到她，就是这栋楼的楼顶，那她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
奇。

　　至于男的？应该就是她男朋友吧。

　　心里有些泛酸，不过早就知道她有男朋友，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
男孩女孩，早早的同居在一起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既然是她的包，那就算了。

　　我收回伸出去抓背包的手，不过却转而抓过那条被随意的扔在地上的牛仔裤，
把那裤子捂在自己的脸上，深深闻嗅一番。

　　我没有恋物癖，我更没有收集女人贴身衣物的嗜好，不过，那裤子上面散发
出来的真实的香气还真的让我有种莫名的兴奋和冲动。

　　被这条裤子发散出来的香气所痴迷，这是我今天犯的第二个错误，第一个，
就是我根本不应该临时改变主意进来这家。

　　就在我沉迷的在这条裤子的香味中时，卧室里突然传来咯嘣一声的床响，然
后是一个光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走了过来，我抽身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也不知
道是哪里来的神反应，蜷缩着，朝更里面的走廊墙壁贴过去。

　　卧室门咔哒一声被拽开，一个高大男人身影走了出来，直奔对面的卫生间。

　　我头皮都炸了起来，卫生间的灯一亮起来，我就立刻会被发现。

　　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胆子，就在那男的伸手去摸走廊里的卫生间灯的开关这
零点几秒时间里，我缩身挪步，迅速的闪进卧室的门里。

　　我刚在卧室门里的床边窝好身体，卫生间的灯咔的一声打开了。

　　卫生间里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

　　我浑身的汗已经湿透了。

　　我的头就靠在床边，正在盘算该怎么脱身，就听床上有个声音轻声嘟囔：
「烦人，你起夜就不能轻点？我以为地震了呢！」

　　可不就是黄茵的声音。

　　说话间，我听到床上的声音，已然是她已经坐起身，也要下床来。

　　要死了！

　　我已经彻底无路可退了，只好扭身钻进床下。

　　在床下，我借着卫生间方向的光亮，看到两条修长裸露的腿迈着碎步，挤进
卫生间里。

　　「你起开点，我要撒尿……」

　　「你尿呗，你啥我没看过呀？」那男的笑着说。

　　「去去去……几点了？」黄茵问。

　　那男的退出卫生间，一边往卧室这边走，一边打着哈欠说：「不知道，明天
又没啥事，管它几点呢。」

　　咯嘣一声，一个身体重重地坐在床垫上的声音。

　　咔，一个清脆的打火机打火的声音，随即一股浓郁的香烟味道钻进我的鼻孔。

　　卫生间里的冲水声还没结束，灯光灭了，一双脚丫光着脚啪嗒啪嗒的疾走几
步，又一个身体重重地坐在床上的声音。

　　「都说多少次了，不许在卧室里吸烟！」黄茵带着责怪的语气说。

　　「行啦，掐灭了，嘿嘿。」男的笑嘻嘻的声音。

　　我平躺在床下，感觉到头顶的床板颤巍巍地震动几下，听到黄茵说：「你别
嬉皮笑脸的，我问你，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和你老婆摊牌？你要是敢耍我，我可
不答应！」

　　我被她的话震惊到了。

　　原来，她的男朋友是个有妇之夫。

　　难怪我遇到她那天，她那么痛苦。

　　没想到那男人的话才是更让我吃惊的：「这几天就说，我一定说，姑奶奶，
求你明天跟我去医院吧，万一你怀孕的事传出去，我可就真的完了，求求你了。」

　　我的心像是被人捅了一刀子。

　　这个曾经在我眼中像是在发光一样的女孩，不但做了一个有妇之夫的情人，
还给他怀了个孩子。

　　「都快三个月了，我有点害怕，医生说药流有些危险了。」黄茵的声音，能
感觉到有些犹豫和胆怯。

　　「唉……之前让你去做人流，你就害怕，这可倒好，耽误时间久了，怕也没
用了，那就刮吧，然后我照顾你，没事的。」男的满不在乎地安慰着黄茵。

　　「老左……万一怀孕的事被我姐知道了，我姐肯定会气死的。」

　　黄茵从来没提过她还有个姐姐，但是这个男的姓左，我听的真切。

　　「她……咱们都不说，她怎么可能知道？」男的像是在用力，我听到他一边
说话，床板一边吱扭地响了几声。

　　我听到黄茵开始发出一股粗重的鼻音喘息。

　　「……你别摸了……你又想要啊？……」黄茵的声音很低，我极力分辨才听
出她说的什么。

　　那个老左嘿嘿的笑，不做声，但是我听到头顶的床板开始颤抖起来，还能听
到一种水润的肌肤相互接触和交缠所发出的泥泞声。

　　黄茵的声音很微弱，像是在轻吟，间杂着低语：「烦死你了……你能行了吗？
刚才射了那么多，你不累吗？」

　　「嘿嘿……」老左笑着说：「你现在也不用带套子，也不怕射里面，干你可
真舒服呀！」

　　「噗……」黄茵也笑了，有些埋怨的说：「你要是能直接用你这东西把我肚
子里的孩子捅掉了就好了……我也不用去医院了。」

　　床板猛地扑通一声，我听到黄茵轻声发出一个短促而又尖锐的抽气音，然后
床板便开始有规律的嘎吱、嘎吱的响了起来。

　　我没想到今天居然还能听到这种我十分热爱的声音，更没想到今天能听到那
个浑身都散发着光芒的女神轻声的呻吟。

　　黄茵的呻吟声很轻柔，有些急促，发出一种很含混的呀呀声。

　　也能听出那男的很用力，身体撞击的声音非常清脆，啪啪的声响十分规则和
清晰。

　　和以前在门外偷听不一样，在床下听，刺激太厉害了，好像是黄茵就贴在我
耳边叫床一样。

　　我的小弟弟涨的的要爆炸了，在床下我又不敢搞出什么声响，担心惊动上面
两个激动状态的男女，却又实在隐忍不住胯间已经蓬勃欲出的躁动，强屏住呼吸，
伸手进裤裆里抓起热的发烫的小兄弟，尽量轻柔的撸弄起来。

　　头上面的两个可就没有我这么矜持了。

　　折腾声音开始还算是沉重又舒缓的，但是没过多一会，那噼噼啪啪的撞击声
就变得杂乱和急促起来。

　　黄茵的呻吟也慢慢放开音量，颤抖着带着细长的尾音，飘荡在房间林。

　　我甚至可以在空气中闻到一股淡淡的汗渍气味，又夹杂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怪
怪的气味，从床底向外张望，我注意到地上已经有了几个白色的小纸团，那些气
味就是那边飘散过来的，有些像是某种消毒粉的味道，但没那么呛鼻子。

　　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了。

　　　　　　　　　　　　　　　　九、

　　那玩意我也有，也不少，只是感觉没这么大的味道。

　　床板和床垫现在不是嘎吱声，是噗通、噗通的剧烈折腾声，那男的喘气声音
很重，重的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又同时在轻声嘟囔着什么：「……宝贝，
我的宝贝儿……爽不爽？真想这一辈子都这样弄你……宝贝儿呀……舒服死了
……呃……又要射了！……」

　　他居然开始哦噢哦噢的像是Ａ片里的人一样叫唤起来。

　　他最后这几下肯定用足了气力，我能感觉到头顶的床板上扑落很多灰尘下来，
黄茵也跟着他的撞击声中高声叫，在黄茵带着尝尝尾音的的叫声中，我也颤抖了
几下身体，小家伙猛地迸射出来几股粘稠。

　　床上很快又丢落几个白色的纸巾团到地上，加上我手里的黏糊糊的热量，现
在床下满是那种浓重的精液味道。

　　我极力压抑自己的呼吸，对于怎么脱身却一筹莫展起来。

　　算他们两个睡下了，卧室门是关着的，我要是爬出去开门，恐怕很难不惊扰
到他们，但是如果不溜出去，在这里每多耽搁一分钟，我就徒增一份被发现的危
险。

　　「好恶心……弄床单上了，脏死了……」黄茵的声音。

　　「嘿嘿，射你里面你又不嫌脏？」男的笑着说。

　　一声巴掌击打的脆响，黄茵笑着的声音：「那能一样吗？我这里就是要装你
那恶心东西的，你射进来，我也好舒服，但是不能让我看到，看到就像是感冒流
的鼻涕，好恶心。」

　　男的笑说：「赶紧睡觉吧，明天我上午有课呢。」

　　「还明天？你看看都几点了！」黄茵娇嗔着说。

　　「唉，你这妖精啊，每次都被你折磨到腿软。」

　　「啥？」黄茵提高音量叫：「咱俩谁折磨谁啊？每次来你这，都被你搞好几
次，你还敢赖我？一晚上做三四次，腿软活该啦你！」

　　男的咯咯的笑，语气软和的说：「好啦，我活该，来了宝宝，老公搂你睡觉
觉。」

　　「瞅你那个死样子……往那边点，这个地方湿了。」黄茵的声音柔的让人浑
身酥麻，只可惜不是对我说的。

　　头顶上发出兮兮索索的折腾被子的声音，没多一会，房间里便安静下来。

　　躲在床下的我却犯了难。

　　刚刚听人家做爱的直播听的舒爽，撸也撸得痛快，但是现在怎么办？继续躲
在下面？我睡劲足，万一打呼噜怎么办？再说，就算我强忍着不睡，现在满地的
纸巾团，他们早上起床，应该会打扫卫生，打扫到床下，就会发现我，不行！我
绝对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听得头顶上已经开始响起两人均匀的鼾声，我伸手把手里还黏糊糊的东西都
轻轻地抹在了床边低垂下来的床单上，试探着从床下慢慢探出头，有些摩擦发出
的声响，不过还不至于惊动床上熟睡的两个疲惫的男女。

　　壮起胆子，极力地支撑身体，不让身体和地面的摩擦声太大，终于把全身都
从床下爬了出来，摸到床边，咬着牙，横下一条心，抓着门把手轻轻用力一拧。

　　咔嚓，平时没觉得有多特殊的开门声此时更像是安静的夜色中响起的一声巨
响。

　　我全身都紧张地僵直着，我已经准备好，只要感觉到身后床上的人被惊醒，
我就立刻夺门而出。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床上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反应，我的手用了用力，门被我拉开一条缝。

　　广州的天气，即使在夜里，室外温度也是热的像烤箱，一直呆在外面还好，
身体适应了，也就没什么大感觉，不过在这开足了空调的房间一开门，外面潮湿
的热气立刻凶猛地像房间里奔涌进来。

　　一不做，二不休，不能再迟疑了，我硬着头皮，赶紧把门拉开到我能钻出去
的宽度，缩身溜了出去。

　　心跳急速的都就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回身关门的时候，我朝床上看了一眼，两个一丝不挂的人交缠着肢体就那么
搂抱着睡得正香，丝毫没有被惊醒的迹象。

　　从阳台上翻出来，爬回天台，我的心才算是彻底安稳下来。

　　回到修车行二楼我的小窝，已经快凌晨４点了。

　　我很疲惫，但是我仍然辗转反侧了好久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知道像黄茵这么优秀的女孩绝对不是我这种人可以惦记的，但是，我撞到
她和别的男人做爱，为啥我的心里就是这么难受，就是这么的痛呢？

　　而且那个男人还是个有妇之夫，黄茵啊黄茵，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呀？还差点
为了那个男的寻短见，难道，那时候你想不开去天台，就是因为发现你自己怀孕
了吗？

　　我想不通，也没办法，只是觉得有些替黄茵觉得不值得，像她这么优秀的女
孩子，完全应该找一个又帅，有钱又温柔体贴的高富帅了做男朋友，很奇怪她为
什么就这样臣服于一个有家的男人身边，我十分不理解。

　　说实话，我曾经一直感觉她身上有种光芒，但是现在荡然无存了。

　　甚至，我现在觉得她很脏，连刘晓丹都不如。

　　虽然没你长得好，但至少人家刘晓丹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孩。

　　妄我白白喜欢你一场，黄茵，你这个贱女人！呸！

　　日子平淡如水的继续过着。

　　眼看着晓丹的生日过了一个多星期了，说实话，这几天，我感觉我和刘晓丹
的关系有些微妙的变化。

　　首先就是，刘晓丹自从生日那天开始，每天会主动给我电话关心我。

　　然后，她今天下午在微信里说，如果我答应，不会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她
可以过来我这里过夜。

　　她的心路历程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听她说，不能逼她做她不想
做的事，我就已经没啥兴趣让她来我这里了。

　　让她来，就是想做那些事的，不让做，那叫她来干嘛？

　　我没回她，我更关心她昨天作为我的小特务提供给我的一个非常紧迫的消息。

　　她说她昨天上午忘记带手机充电线，回去住的地方取，发现老陈在我妈的房
间里。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老陈出现在我妈的住处，虽然俩个人看起来没什么不正常
的，但晓丹说，总是觉得我妈看起来怪怪的，但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怪。

　　饺子馆一般都是中午饭点才开门，上午一般都是晓丹过去先开门打扫卫生，
我妈和老陈到中午左右才会去，老陈家住在离这里有四五站地的岑村，通常上午
是不用来的，这次被刘晓丹撞到他去了我妈住的地方，可不是个好苗头。

　　张叔的脾气不好，要是发现我妈和这个老陈有什么瓜葛，非出事不可。

　　怎么才能不动声色的把我妈身边这个老陈清除掉呢？

　　我捉摸了好半天也没什么头绪，但是刘晓丹已经又一次打电话过来。

　　「小宁哥……你吃饭了吗？」她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问我。

　　我看了下手机的时间，还没到下午５点，哪里到吃饭时间？没好气地回答她：
「才几点？你问中午饭吗？」

　　她在电话里咯咯的笑着说：「晚上你老妈说要去办事，说提前关会门，晚上
我就没事了，要不，我请你吃好吃的去吧？」

　　「你请？算了吧，就你这一个月两千块的收入，我一顿能把你吃破产咯，你
想吃啥直说吧，我请你吧还是。」我挖苦着她，却也算是答应了她的邀请。

　　她在电话里很开心的笑着说：「那是最好了，我要吃酸菜鱼！」

　　我应承下来，处理好手头的工作，到了下班时间赶紧往饺子馆赶。

　　下了公交车，一边走，一边打开微信，却见黄茵的头像在闪。

　　迟疑着，还是安耐不住好奇，点开她的信息：【你帮我问你的叔叔房子的事
了吗？多少钱？】原来是在问这，其实我这几天已经不怎么去惦记她了，说实话，
黄茵这个女孩在我心里已经变得有些脏，甚至很恶心，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
种感觉，难道说是我原本对她有过好感，突然发现她的秘密之后，人设崩塌了，
对她就开始厌烦了？

　　但是最起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我回信息给她：【我问了，有点贵，要六百
一个月，水电自理，你租吗？】我故意给涨了个价，想吓退她。

　　　　　　　　　　　　　　　　十、

　　她果然半天才回复我：【那么贵，能不能帮我说说，你说我是学生，少一点，
五百，我回头请你吃饭】我有点后悔胆子小了，要少了，再多要点，估计她就知
难而退，连讨价还价的心思都没有了吧。

　　其实我也不是不希望她住到我隔壁来，只是我现在对她没了之前那种好感，
不大想多管她的事而已。

　　【我问问吧】我敷衍着回她。

　　【麻烦你了，要快点，我这几天就要从原来的的地方搬出来了】她居然对我
说话的语气看起来带着一丝命令，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可是，她就算着急找地方住，回学校不行吗？难道不能通过别的途径来找房
子？非要找我？

　　对了，她怀孕了，要去做人流，可能是回学校不方便吧。

　　【好，我今天回去就帮你问】【你现在就打电话问呗，拜托，拜托。】看着
文字，我似乎能看到她满脸堆着笑，在向我双手合十作揖的表情，我的心里忍不
住开始有些得意和荡漾起来。

　　正聊着起劲，脚步已经走到了饺子馆门口，刘晓丹早就看到我过来，在门里
咧开嘴笑面如花地一边招手，一边朝我嚷嚷：「贺阿姨让我给你煮饺子，她和老
陈刚走。」

　　我的心忽然紧缩了一下，我妈和老陈走的？这俩人干嘛去了？也不和我说！

　　我没理刘晓丹，手里快速的给黄茵回了条微信：【行，你等我消息，一会我
就问】「我没给你煮饺子，等你妈回来你可要替我打圆场，我请吃你酸菜鱼去。」
刘晓丹把我让进饺子馆，一边手脚麻利地在收拾店子里的卫生，快到饭时了，有
人想进来吃饭，都被刘晓丹给挡了出去。

　　收拾好东西，晓丹拽着我，把饺子馆的卷帘门一拉，兴匆匆的去到附近的万
科广场那边，晓丹轻车熟路地把我带到三楼，找到那家酸菜鱼，像个开心的小孩
子，点了份两人份的酸菜鱼炖锅。

　　我其实不大喜欢吃这种东西，又酸又辣，也不知道晓丹这丫头咋就这么喜欢
吃这东西。

　　整顿饭我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我在瞄手机。

　　我都自己在看不起自己了，明明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黄茵是个不要脸的贱
货，不要总是去想她，可是，我却就是没出息地忍不住在等她催我的信息过来。

　　刘晓丹一边吃的开心，一边也在不停嘴的和我说她家乡的事，我基本都是笑
着，她的唠叨我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黄茵始终没来信息，我反倒有些沉不住气了，【我和张叔谈了，他说可以给
你优惠到四百，但是要求你不能带朋友来住，只能住你自己。】我加上了我自己
对她的要求。

　　她很快回了过来：【太好了！你和你叔叔说，我可以先交半年的，叫他一定
要给我留着，不要租给别人了】刘晓丹还在喋喋不休，我在桌子下却已经和黄茵
聊了起来。

　　我好奇地问黄茵：【你不是在上学吗？为啥一定要出来租房子住？】【我这
学期开始实习了，学校不让我们住了】【你在找工作？】【我已经找好了，我在
一家ＫＴＶ做服务生，实习期也有两千多的工资呢。】她的话语间好像很得意的
感觉。

　　她的这点薪水只能算是我的零头，不过我也没打击她，我刚来的时候也和她
差不多，回她：【那不错哦，加油吧！】

　　　　　　　　　　　　　　　【谢谢】

　　她对我一直很客气，就是这份客气，一直让我感觉和她有千山万水的距离。

　　刘晓丹对我就没那么客气，她很快发现了我的小动作，有些不开心，眯着眼
睛问我：「我说这么多，你都没听，还一直和人家聊天？」

　　我确实没听她在啰嗦什么，只能傻笑来回应她的质问。

　　她涨红着脸，看起来有些生气问我：「喂！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赶紧摇头否认说：「没呀，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你说谎！你其实一直都回避和我单独在一起，每次都是我约你，你还总是
对我爱理不理的。」她盯着我的脸，表情很严肃的说。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晓丹，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一直想跟你
说清楚……」下面的话我到了嘴边，却有些张不开口。

　　她眼睛开始泛起闪烁的光亮，不看我，侧着头看着窗外，嘴巴有些颤抖，小
声问我：「说吧，说清楚啥？」

　　我想迟早还是要和她把话说清楚的，不管这些话有多伤她的心，我都要早点
说出来，不然对我俩来讲都是一种更大的伤害。

　　「晓丹……」我狠下一条心，组织了一下最柔软的词语说：「……我知道你
喜欢我，但是我真的对你没有那种感觉……」

　　她猛地转头朝我硬挤出一个怪怪的笑脸说：「没事呀，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
我，不过我会努力的，我会让你喜欢我，爱上我的！」

　　「晓丹你别这样，你以后肯定会遇到一个更适合你的男孩，我这人很孤僻的，
身上的坏毛病也多……」

　　「我不在乎你的坏毛病！我就是喜欢你！」她很倔强的打断我的话。

　　我知道今天和她恐怕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了，一个人如果犯上了轴劲，恐怕再
怎么去往回拉她也是没用的。

　　不如我干脆让她怕我和讨厌我才对。

　　「……你说你喜欢我？」我不在闪躲她灼热的目光问她。

　　她很坚定的点头，立刻补充到：「不止喜欢，我爱上你了！」

　　我摇摇头，苦笑着说：「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就是在我妈那里见过我几
次，就说爱上我了？」

　　她用力地点头说：「不需要知道你原来是什么人，反正我就是知道，我喜欢
你！」

　　我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小流氓样说道：「喜欢我是吗？那行，
一会你跟我回去我那里，今晚就住我那里，你敢吗？」

　　她愣了一下，脸上表现出一股犹豫的神色，迟疑了好半天终于用力地点了一
下头，声音似乎开始有些颤抖着低声说：「……行……不过……你要发誓，一定
要娶我。」

　　我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嘁……我要是不发誓呢？」

　　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好！就算你不娶我，我也
去，我给你！」

　　我心里有些酸楚，知道她真的跟我较劲了，赶紧软化下来说：「好啦，不逗
你了，我开玩笑啦，我不会逼你的……哈哈哈哈」，干笑几声是为了掩饰自己的
尴尬。

　　她像是突然发觉自己被耍了，满脸纠结着，带着一股愤恨突然站起身，把手
里擦眼泪的纸巾团甩到我的脸上，也不顾旁边的其他人朝我大叫：「你拿这种事
和我开玩笑？刘宁你就是个混蛋！我恨你！」

　　　　　　　　　　　　　　　　十一、

　　她转身就往店子外面跑，我想追出去，却被门口的服务生拦住，等我买好单
再去找她，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我也不是说不担心她，只是我知道她也没什么地方去，肯定是回宿舍去了，
成功地惹她生气这仅仅是个开始，我要是真的去哄她就前功尽弃了，我心里不禁
有些计谋得逞的小得意。

　　甩掉这个黏人的跟屁虫，我得赶紧去找我妈，那个老陈对我妈的纠缠有些让
我觉得十分的不安，虽然我妈没和张叔结婚，但是她俩都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这
个老陈万一胡乱来插一脚，事情会变得很难收场，现在他和我妈到底发展到什么
程度，我心里一直有种不祥的预感。

　　其实老一辈的事情我是不想干涉的，但是我了解我妈，我妈就是个纯粹的农
村妇女，傻乎乎的，没啥防人之心，那个老陈要是单身，正儿八经地和张叔来竞
争，我绝对不会有任何不舒服的，但是他不但有家，而且老婆孩子都在广州，这
就不行了，这事我还真的要干涉一下。

　　今天我妈和老陈出去了，没告诉我，对刘晓丹也只说是去办事，而且这事还
大到要关门歇业，这就太不正常了，要知道，那饺子馆，就是晚上来的人多，关
门一晚，会损失大几百块的流水，有这么大的事，却都不告诉我这个儿子一声，
我真的很奇怪。

　　我给老妈打电话，居然是无法接通状态。

　　行，老妈你玩失踪是吧，好，我还不信我就找不到你了！

　　整理一下思路，首先，她俩一定是出去了，绝对不会在宿舍里，那宿舍里有
刘晓丹这个碍事鬼，两个人就算是想发生什么事，也被搅和了，然后，这俩人肯
定不是去吃饭逛街一类的休闲娱乐去了，我妈我了解，抠门的要命，这种事就算
老陈要给她花钱，她也不会答应的。

　　好了，然后，我就没思路了，偌大个广州，两个人不想让人找到，还真的没
啥办法。

　　但是傻等也不是办法，我感觉他俩不会走远，先去饺子馆附近转转吧。

　　万科广场这里距离饺子馆也不远，刚吃过饭，我刷了台共享单车，慢悠悠地
踩着，一边朝四周扫看，希望能看到我妈和老陈的身影。

　　我想看到的没看到，在距离学校门口那条街还有两条街的时候，看到了我没
想到的人。

　　黄茵正拖着一个拉杆行李箱在我过来方向的对面路边走，我正要穿过马路过
去打招呼，却发现她身后跟着那天在校门口和她一起出去的那个男生。

　　那男生像是在追赶黄茵，黄茵更像是在努力摆脱那男生的快步前行。

　　我的好奇心大，注意力一下子就从我妈的事情转移到这两个人身上。

　　直接跟过去会被发现，但是离远了我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我注意到她俩
所处的位置正是旁边一个叫新苑小区的栅栏墙外，我赶紧躲开两个人的视线踩这
单车过到马路这边，进到新苑小区里面，估算好两人的位置，放下单车凑到围栏
里侧。

　　我距离她俩还是有几米的距离，不过有栅栏和绿化带的遮挡，我们看不到对
方，但我可以听到她俩的说话。

　　「你别这样行不行？」黄茵的声音。

　　「你要我怎么样才能接受我？我真的好喜欢你！」男生的语气很纠结，似乎
有些哭腔。

　　「你别这样，我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不可能喜欢你的，你现实点行不
行？」黄茵也很焦急，说话的语气很强硬。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不就是左志建那个鸟人吗！他就是个骗子！他
有家有老婆了！你可不可以清醒点？」男孩子听起来很急躁，我透过绿化带灌木
丛的缝隙看过去，那男孩子已经凑到了黄茵身前，像是正在伸手去拽黄茵手里的
拉杆箱。

　　黄茵像是触电般立刻把拉杆箱扔下，闪身大步退了一步，躲开男孩子已经伸
过来的手。

　　「林俊哲！该冷静的人是你！」黄茵的声音提高了很多，似乎是真的有些急
了。

　　这男孩的声音和我那天在床底听到的男人的声音完全不同，所以我肯定那天
在黄茵身上享受的那个人不是这男孩。

　　「黄茵，你和我说实话，我到底是哪里不够好，我一定改，给我个机会好不
好？」

　　黄茵很无奈的说：「阿哲，我和你说过好多遍了，这根本不是说你好不好的
问题，实在是我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真的不会再喜欢你了，我求求你放过
好不好？」

　　黄茵本身个子就不矮，但是那男孩应该比她高出半个头，看样子应该至少有
１８５以上，不过，他在黄茵面前却显得十分的卑微和没有自信。

　　「黄茵，我真的太喜欢你了，求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他像是完全听不到
黄茵对他的拒绝，自顾自地表述着自己的心里的哀求。

　　黄茵的脸色涨红，看样子已经开始恼火了，没好气的双手抱在胸前，怒视着
眼前的帅哥说：「你总是让我给你机会，你说吧，你要我给你什么机会？」

　　「做我女朋友，我会让你知道我又多爱你，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黄茵无奈的笑了笑说：「可是我有男朋友了呀，我怎么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呢？」

　　阿哲满脸愤恨的说：「左志建那个渣男，他有老婆！你怎么做他女朋友？」

　　黄茵用力地摇头，把满头秀发甩的飘逸起来，很果断的说：「才不是他！那
个烂人才不配，我说的是另外的人！」

　　阿哲很奇怪的追问：「另外的人？不可能，我怎么不知道？」

　　「为什么要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黄茵反问。

　　那男生依旧在磨磨唧唧的哀求，不过我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小问题，小区
里行走的路人可能已经注意到我这个贼头鼠脑的人了，远处一个保安正在朝我这
边张望。

　　「就算是我输了，总是要让我知道我输给谁了吧？」那个阿哲仍然不死心地
追问。

　　黄茵表情有些无奈，又纠结，摇摇头说：「你不需要知道，是一个你不认识
的人。」

　　阿哲变得不那么冷静，眼睛都开始变红了，声音的音量也提高了很多说：
「你骗我，你只是托词！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姓左的那个畜生！」

　　说着，阿哲向黄茵的方向逼近了一步，黄茵立刻像触电般朝后退了一步，紧
张的朝周围望了一眼，发现周围已经有好多人注意到她们两个的争吵，在停下脚
步往两个人这边看。

　　她憋着嘴巴，似乎是努力地在纠结着什么，动了几次嘴巴，都没有说出什么。

　　阿哲似乎有些得意的冷笑说：「我就知道！根本就是那个姓左的禽兽，为人
师表，却不要脸地追求自己的学生！」

　　黄茵涨红着脸，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十分愤怒，大叫：「你给我闭嘴！不要
胡说八道！」

　　阿哲依然不依不饶的叫嚷：「那个贱人！我一定要搞到他身败名裂！我一定
要他在学校里没法做人！」

　　黄茵浑身颤抖着，两手紧握着拳头，几乎要爆发了，突然，她好像是想到了
什么，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露出一种很奇怪的微笑，大叫出一个名字：「刘宁！
……」

　　啊？我吓了一跳，急忙在灌木丛后面缩回身体。她接着喊：「刘宁！你还看
哈？有人欺负你女朋友，你就躲在一边看热闹是吗？」

　　我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吐出来。

　　她啥时候成我女朋友了？

　　她啥时候发现的我呀？

　　我莫名其妙又忐忑不安在树丛后探出身体，满脸困惑的站了出来，隔着小区
的铁栅栏，手足无措地看着和我一样呆立的那个阿哲，面面相觑，居然两个人都
尴尬着说不出话来。

　　「你傻啊？赶紧来帮我搬东西呀！说好了来接我，你跑小区里面去干啥？」
黄茵的话真的像是在对一个极为熟悉的人在发牢骚的口气。

　　　　　　　　　　　　　　　　十二、

　　我急忙跑出小区，又折回来，来到两个人面前。

　　阿哲的脸极度地扭曲着，带着一股愤怒的敌意瞪着我。

　　我极力装作满不在乎样子，走过去拎起黄茵身边的拉杆箱。

　　「这是我男朋友刘宁，你看到了，不是你说的那个人！我再重复一遍，那个
姓左的垃圾，根本不可能是我心里的那个人！」黄茵也没理我，却很严厉地对阿
哲说。

　　不知道那个阿哲什么心情，反正我现在是懵逼状态，我估摸着，他心里面是
想冲过来杀了我的，不过他也未必打得过我，他比我高，但老子从小打架，赢得
多，输的少。

　　走得近了，这个阿哲的帅脸我也看得更加清楚。

　　这家伙还真的是帅到冒泡哦，差不多１８０的身高，眉清目秀的，长了双带
着少许西亚血统的那种很深邃的眼睛，鼻梁高挺笔直，唇红齿白的，看过去就像
是现在很流行的那些小鲜肉的样子。

　　和他比，我就差的不是一两个等级了。

　　个子，我一七零，刚到阿哲的鼻尖，长相，普通的再不能普通了。

　　他其实和黄茵好般配，金童玉女一样。

　　可惜，黄茵似乎是要彻底地打击他，见我过来，居然笑呵呵地朝我迎了过来，
就当着阿哲的面，不由分说地挎起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朝阿哲摆了摆手说：「好
了，我们还有事，你赶紧回去吧，你也别多想了，像你这么优秀的男孩，真的会
有很多比我好一百倍的女孩在等着你呢。」

　　阿哲没做声，但我注意到他愤恨的眼神里闪着泪光。

　　我手足无措的还呆立着，黄茵用力的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说：「走啊！你傻
的？」

　　我只好一路呆傻地帮她拽着行李箱，朝不远处的公车站走去。

　　后脊背发凉。

　　我不敢回头，有些害怕和那个叫哲的帅哥对视。

　　我是真心虚，妹的，和我有毛线关系？这下可好，被这疯女人当做挡箭牌了？
要是那个帅哥突然发作，掏出把刀子，我刘宁这二十几年是不是就算是走到尽头
了？

　　还好，那哥们就是那么被雷劈到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里，直到我和黄茵上了
公交车，他还一动没动地呆立在原地。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想击垮一个人，就是那么一句话两句话的事，嘿嘿。

　　只是我没啥好得意的，黄茵不过是用我做挡箭牌而已，我又不是胜利者，没
啥好值得开心的。

　　「你这玩笑有点过分了。」我小声说。

　　黄茵恶作剧得逞般朝我笑，小声说：「他实在好烦人，整天缠着我，谁让你
鬼鬼祟祟地偷听我们说话，就只好把你揪出来救命啦！」

　　看着侧对着我，公交车启动了还在偷偷朝外面张望的黄茵，我的心里还是不
免酸了酸。

　　真他妈好看，人家咋长的呢？那眼睫毛，又长又弯，眼梢微微有些翘，内眼
角很长，即使不笑，那眼睛也仿佛是弯弯的带着笑意，黑黑的瞳孔永远像是一汪
幽深的潭水，感觉人只要朝里面望一眼，就会不由自主地掉进去。

　　说实话，好久没有那感觉了，在车上，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那种香味，我又
开始感觉她的身体轮廓边上有光芒散发出来。

　　只是陶醉的时间没几分钟，她瞪了我一眼有些愠怒的朝我嚷嚷：「想啥呢？
到站了，你不下车啊？」

　　哦，对，她是搬行李要搬到修车行来住的。

　　我没想到她这么急着从学校搬出来，她之前也没和打招呼，上了车才告诉我
她的目的，让我有些意外，不过房间一直是空着的，张叔也说她随时都可以搬过
来，倒也没什么。

　　学校到修车行并不远，只有两站地，下了公交车走一百米就到了，我给张叔
打了个电话，又给黄茵指了指那排门市，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赶紧打了个
车赶回了饺子馆这边。

　　饺子馆的大门依然紧闭着，这有些不正常，我有些担心，赶紧又拨了几次我
妈的电话，却依旧是关机状态，这会儿我还真的有些毛了。

　　赶紧打刘晓丹的电话，这丫头接起来没好气地问：「干吗？有事吗？」

　　「你在哪里？」

　　「哈！要你管！我在我男朋友家！怎么样？」刘晓丹在电话那边朝我嚷。

　　我也没给她好态度，不客气地说：「操，谁喜欢管你，我是问你在不在住的
地方，我妈到底去哪了？」

　　听到我问的话，电话里的刘晓丹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哦，我还以为你是在
关心我，贺阿姨回宿舍了，刚回来的，和老陈一起。」

　　我的心咯噔一下，和老陈一起出去又一起回来，而且是去宿舍？难道这俩人
真的有奸情？哼！不行，我还真的要帮张叔调查一下。

　　「他俩说没说干啥去了？」我问。

　　「没说，老陈现在在你妈妈的房间里，我不敢过去听。」刘晓丹在电话里鬼
鬼祟祟地小声说，就好像那边的房间里正在发生着什么让人无法正视的事。

　　我的好奇心大作，说实话，别看我这人平时好像对我妈不大上心，但是这种
事，我还真的要干涉一下呢！

　　她们租住的地方就在学校不远的一个城中村里，都是那些自建房，我紧跑了
几步，赶紧来到我妈和刘晓丹住的地方，我刚敲了几下门，门就立刻被推开了。

　　老陈和我面面相觑，有些尴尬起来。

　　「我，我妈呢？」我有些意外是他来开门，吞吞吐吐地问。

　　「哦，没事，你别担心，就是腰间盘突出，不严重，让她去做中医理疗。」
老陈笑呵呵地对我说。

　　我妈也已经从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朝我一摆手说：「儿砸！你咋知道妈上
医院了呢？我还担心影响你工作，特意连晓丹都没告诉，就怕她告诉你！」

　　我的心里忍不住想笑，这都哪跟啊？原来我妈是叫老陈陪她去医院，还要瞒
着她儿子？行，还说为了不影响我工作，哈哈哈，这老女人连撒谎都不会！

　　不过为了场面不至于变得过于尴尬，我就装作被她老人家的母爱感动到吧。

　　「这个月的钱我给你微信转过去了，你查收一下吧。」我转移话题说。

　　我妈乐颠颠地掏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手指，笑着说：「上个月就一下
子给你舅全还完了，这以后妈都是给你攒着，等你娶媳妇用。」

　　我妈说着，不自觉的用余光瞥了一眼另一边刘晓丹的屋门，似乎是专门说给
她听的。

　　我点点头说：「你先去看病，总是要用钱的。」

　　我妈满不在乎的一挥手说：「看啥？人到了这岁数，谁还没有个腿疼胳膊疼
的？医生就是为了忽悠人去多花钱，我这腰没事，我买了风湿膏了，贴上就好，
没事！」

　　我瞅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老陈，故意对我妈说：「我张叔说要吃饺子了，你这
里有冻的吗？煮点给我带过去。」

　　听到我提起张叔，老陈的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

　　我妈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来，却没说什么，赶紧打开冰箱门，煮了些冻饺
子，用餐盒装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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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骗子太多了，各自小心吧。